我們家的新成員

從昨天開始，我們家多了一個新成員，不過更正確來說，應該是幾天前就多了一個新成員，只是我們都沒發現。

因為手邊有幾張環保卷，於是就到有機商店去買些蔬菜。昨天晚上在吃晚餐的時候，我叫了一聲：「我的盤子裡有蟲。」我看見一隻綠油油的菜蟲在盤子裡的沙拉堆中扭動著。而他聽到的第一句話竟然是：「那是我們的寵物，它是我們的寵物！你說，我們可不可把它放到陽台上？」他重複了好幾次，那隻菜蟲是我們的寵物。

還記得小時候吃東西，很容易就吃到蟲，番茄裡有大蟲，蘋果裡有蟲，荔枝有蟲，更不用說蔬菜裡有很多蟲。我很後悔，我學生的時代，曾經對小攤販抗議過菜裡有蟲這事，自從那次抗議之後，我就再也沒見過菜蟲了。當蟲蟲們都消失之後，人們後悔了，於是又開始呼籲要種植有機蔬菜。小時候那些醜醜的菜沒有農藥，但是長大後的有機蔬菜可都貴得要命。

昨天在餐桌上，我哭笑不得地說：「這是真的有機蔬菜，沒有使用農藥的，所以菜裡有蟲。」與菜蟲這麼一睽違，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個年頭歲月的往事了。

之後，我們再到陽台上去看我們的寵物，它不見了。他憂心地說：「該不會是被蜘蛛給吃掉了？」以前我們剛搬進這棟公寓時，我們都在陽台吃晚餐，陽台上的圍欄有小蜘蛛，她結得網被風晃得很厲害，他一樣也是說要把那隻小蜘蛛當寵物，於是我叫她Windy。Windy很小，大概就像螞蟻那麼大，我想她應該沒那個能耐吃掉那隻Buggy。

今天一早用過早餐之後，他出門去了，我到陽台上看，發現他把昨日的菜葉與Buggy一起放到空的花盆裡，只是花盆裡多了一塊酪梨，看來他怕Buggy餓著了。我翻開葉子，看到Buggy癱死在一片深赫色的菜葉上，動也不動地。完了，它死了？我放了一片新鮮的葉子在它身上，然後灑了些水，免得它渴著了。但它仍就一動也不動地癱死在那葉子上。我假裝它是裝死地走進屋子。上網Google之後，才知道，這些菜蟲有時後會動也不動地裝死。

傍晚他回到家之後，把這事跟他說了，他到陽台上檢查，發現Buggy又不見了蹤影。這表示，早上它是對我們裝死。晚餐時，他說有很多動物也都會裝死，像是蛇，甚至會假裝自己流血，還有羊也會裝死。說完之後，再吃沙拉時，他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很仔細地找，然後說：「來替Buggy找個伴。」但這一次，我們沒能找到Buggy的同伴。

「我們要不要替換新鮮的葉子？」他很認真地問我。

「不行呀，如果Buggy躲在葉子下面，那會被我們丟掉的。」

「喔，也對。」

「以後我們只能吃有機蔬菜，這樣才能餵Buggy沒有農藥的青菜，免得它被毒死了。」

「你說，它長大以後會有地方結繭嗎？」

「會有的啦！不過，你說Buggy會長到多大呢？」

「不知道耶！」

其實對於大自然我們知道的真的不多。就像自從我們到自然保護區散步，見到那兒有很多野雁棲息之後，我們雖然很想知道野雁的兩三事，但是Google出來的結果，都是如何吃雁子的。我們曾經在搭乘國光號的時候，看到電視播放的是鴨子的介紹，而興奮了起來，那是台灣的節目，但是他嘆了一口氣說：「一定是和吃的有關。」果然之後就是講要怎麼料理鴨子。

我們住在水邊，河裡有很多鴨子，有幾次我和他看見有三隻鴨子，一大早一起起床遊河，三隻鴨子遊在一塊，它們三隻很有默契地一起潛入水裡，然後又一起浮出水面，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鴨子有這種默契。

前幾天看見有七隻小鴨，一起在河畔旁睡覺，而在它們的後方也有兩個人在睡覺。它們睡了好幾個小時之後，有六隻小鴨醒了過來，它們用嘴整理自己的羽毛，就這麼地經個好一段時間，另一隻仍舊在睡覺。而它們後方的那兩個人也仍在睡覺。我當時便覺得很好奇，第七隻鴨子到底要睡到哪時候？那六隻鴨子會去搓它的頭把它叫醒嗎？或者，就這麼自己跳入水裡丟下第七隻貪睡的鴨子？那麼當第七隻鴨子醒來之後，豈不是孤伶伶地？

 

最後連他也跑來看了，他嘴裡喃喃說道：「到底是要睡到甚麼時候？」

「你問得是鴨子還是那兩個人？」

「我問得是那兩個人。」

「我才不在乎那兩人要睡到甚麼時候，我擔心的是那隻還在睡的鴨子。」

那天，我沒有Google，因為誰會在乎最後那一隻還在睡覺的鴨子？而且，只要Google鴨子，出來的結果都是食物，沒有人在乎鴨子的一天。後來，那六隻鴨子整理好羽毛之後，又窩起來繼續睡了。終於等到有一刻鐘，七隻鴨子一起醒著，之後當我再探頭，鴨兒們已經不見了。原來，鴨子的一天是如此愜意，即使只剩下一隻鴨子在睡覺，它們也不會把它圍起來，用鴨嘴去搓它的頭，把它叫醒。

不曉得明天有沒有機會，再次見到我們的害羞Buggy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