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阿姆斯特丹我擁有一份特殊的情感,除了這裡是他出生與成長的地方之外,這裡也是我們結婚的地方。那一年八月底,家人難得到阿姆斯特丹一趟,我和他正好打算結婚,沒想到當我們與根特市政府預約婚禮時,我們被拒絕了。
一聽到我擁有的並非是比利時當地的名字,我們立刻被拒絕了,理由就是我們準備文件的速度絕對趕不及。於是我們一面趕著與根特市政府申請文件,一面與荷蘭聯繫是否能在那兒舉辦婚禮。最後荷蘭當局接受了我們從根特這兒申請到的文件,但是根特市政府卻仍舊拒絕了我們。挺傷心的,當時我好歹也在根特市住了十年,也擁有了比利時的國籍。不過卻也因此,我和他能夠擁有一個浪漫的婚禮與婚宴。
他說要慶祝我們的結婚紀念日,於是我們兩人又重返阿姆斯特丹。當我們安頓好行李之後,我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遊運河。我們住在距離安妮博物館不遠的公寓裡,那裏有些小空間能夠讓我們上下船,只是我們當時並不知道,安妮博物館就在不遠處,換言之,那裡正是阿姆斯特丹最熱鬧的一條運河。河面上承載著遊客的大型遊艇絡繹不絕地從前方與後方駛來。在河面上,大船擁有優先行駛權,所以我們必須繁忙地躲避,相當緊張。於是我們趕緊在安妮博物館前,趕緊轉彎駛進到小運河裡,河面吹著清風,河道旁雖然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,卻少有遊船駛入,寧靜極了。
和根特的河道比起來,在阿姆斯特丹遊河,更加地優游自在。根特的運河也不錯,但是比利時人小鼻子小眼睛的,每回與其它的小船擦身而過,船上的人總是會把我們取笑一番,好比有人說,如果我們的橡皮艇暴衝上天,那一定很優美(charming)。不過真正的有錢人,對我們都是很有禮貌的。
在阿姆斯特丹,沒有一個行人真正瞧我們一眼,與我們擦身而過的遊人,除了觀光客看著我們的小船大感驚奇之外,其他人也都客客氣氣。對於這種自由的氛圍,他說他真是大感驚訝。我像是比他更了解阿姆斯特丹,回他說,相信在阿姆斯特丹總是有很多怪事,大家一定早就見怪不怪了。
有好心人士在這裡放了個牌子要人們小心:這裡有小水鴨的窩。
就是嘛!不過就是一艘小小橡皮艇。那天我們並沒有看到其他的橡皮艇,我覺得很驚訝。稍早他說,他在臉書上看到有人發起「橡皮艇遊阿姆斯特丹運河」的活動,以往這個活動都在Utrecht舉行,在臉書上似乎有十萬人報名了,而這個活動就在我們計畫遊運河的當天。不過這個活動並沒有被阿姆斯特丹政府接受,一來是主辦人申請的時間太晚,二來多數人都會喝啤酒喝得酩酊大醉的,容易起麻煩。他說,大概是因為政府不准的關係,所以最後沒有人敢在那兒以橡皮艇遊運河。
優游在阿姆斯特丹的運河上,我們又重複起我們不斷提起的話題,就像是鬼打牆一樣,我們總是如此開始,如果我們能夠搬到阿姆斯特丹,優游在阿姆斯特丹的運河間,那該有多好。幻想馳騁在阿姆斯特丹的運河上,在哥德式屋宇間跳耀。我愛這個城市。
不過,當我們上了岸,將橡皮艇安置好,當我們踏上陸地,走在大街上,當大麻煙味朝著我們衝來,當放眼望去,除了觀光客之外,沒有當地人的影子,我拉著他的手說:「我不想住到這裡。」當下,我只想盡速離開我腳踏著的街道。ASAP,一刻也不想停留。
他知道我想去阿姆斯特丹的花市,但是在我們「逃亡」的路程裡,迷失了方向。在市場旁,他問了一位牽著腳踏車的老婦,步行到花市的方向。那老婦告訴我們前進的方向後,嘆了口氣說:「不過,那裏已經不好了。」大約十分鐘的路程,我們找到了花市,果然放眼望去,花店裡賣著的除了鬱金香就是鬱金香的種子,全都是給觀光客的「玩具」。我想根特的花市,在我的評價裡是全歐第一的原因,除了規模「大」,從五月到九月,還有現場音樂表演,同時所賣的花花草草,種類繁多,觀光客們也很喜歡。阿姆斯特丹的花市,仍舊賣著些蔬菜種子,那兒所賣的碗豆種子,分量很多,一包有一百公克,我買了兩包蜜糖碗豆,準備來春種種看。
晚上我們在他朋友的父母家用餐,他朋友的母親是印尼人,不過可是相當傑出的畫家,同時也是我遇過,最熱情招待客人的「歐洲人」。在歐洲,荷蘭總是被鄰國取笑沒有美食傳統,不過印尼餐廳在阿姆斯特丹的街頭,卻擁有相當好的評價,可以算是荷蘭的國菜,我吃過兩次,都相當不錯。
在比利時與荷蘭都可以買到Tempeh,發音類似「天貝」,是印尼的食品,以黃豆為主。早先,我覺得比起台灣的素料,那沒甚麼稀奇,所以倒是不常買,不過我們處在黑心充斥的時代,或許這種黃豆製成的天貝,比較不容易吃下奇奇怪怪的黑心成分,而且其實也挺好吃的,這兩年我較常買來吃。
這是煎過的天貝,我和他現在雖然都經常使用天貝,但是做出來的段數完全比不上朋友媽媽的手藝。 |
這是我第一次吃到印尼人所準備的天貝,果然相當道地,尤其天下母親所做出的菜,都具有大師級的廚藝。她說,天貝的準備方式很簡單,就是切成小段後下油鍋煎,然後加上「甜醬油」(ketjap),如此而已。他母親為我們準備了相當大量的晚餐,不多吃一點很沒禮貌。也因此我們回家後,兩人的體重都增加了。
這是玉米餅,我和他都曾經自己做過。 |
那一天晚上,用過晚餐我們坐在沙發上聊天,而朋友的母親則斷斷續續地遞送甜點、水果、茶給我們享用。我看了一下時間,也不早了,拉著他的手,想回公寓休息。等出了門,我跟他說,我們繼續聊下去,他母親一定還會繼續請我們吃東西,吃太多會不好意思。他笑說,沒錯,他母親就是這樣的個性。即使你一大早九點鐘就去他家,她會一直招待你吃東西,一直招待到晚上。
隔天早上,他帶我去看他小時候的家,就如他所說的,房子的隔壁是一家旅館,而在斜對面是一家Coffee Shop也就是「大麻店」。而站在旅館前的幾位年輕人,說的是美語。他嘆了一口氣說:「你瞧,二三十個年頭過去,到現在都還沒變,那些美國人來這兒就是吸大麻,然後他們仍舊大聲呼叫的。」我很好奇,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他,如何能夠出淤泥而不染,他說:「我討厭這些人,我跟自己說我不要變成像他們一樣。」
我們順著他的老家巷子走去,除了旅館與大麻店以及一家起司店是他小時候就存在的,其它店家都關了。阿姆斯特丹每年湧進數以百萬計的觀光客,其中又有很多是為了吸大麻煙而去的。對其他的歐洲城市而言,「阿姆斯特丹」不只是個城市名,而是一種形容詞,一種負面的形容詞。代表,那裏再也不是個適合人居的城市,或許在許多的評價指標中,阿姆斯特丹仍舊享有相當高的評價,例如「最適合人居的城市」,但是對真正的阿姆斯特丹人而言,答案是否定的。有不可算計的阿姆斯特丹人,因此搬離了這個看似浪漫的城市。
我們隨意地散步著,在某個運河道旁見到有個小巧的露天咖啡座,我們坐了下來。看了價目單,相當驚訝,竟然比根特的還便宜。原來我們來到了阿姆斯特丹人活動的地區。那番的寧靜與乾淨的空氣,才是阿姆斯特丹該有的真正面貌。
他看了這張照片說,看起來像是我歡迎他,要他與我一起同座似的。
結果我所想擁抱的其實是隻貓。
阿姆斯特丹也是與貓邂逅的好城市。 有幾次我們與其它貓擦身而過,只是彼此都裝酷,而沒有停下腳步相好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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