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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2月18日 星期四

再見了新媽媽



我就這麼地消失了一陣子,因為新媽媽很突然地離開了。我們忙碌地好長一段時間,辦理喪事,以及替新爸爸安頓起居,於是就這麼地與自己的網誌疏離了起來。

新媽媽是個很愛美的藝術家,在她與世告別的最後一刻,正為我們彈著新爸爸親手打造的百萬名錢。我想這是藝術家最美的告別方式,甚至連告別的時節都選在最淒美的秋季。

坊間流傳說,人辭世後七日會回家,頭七那天我和他睡在他老家的房間裡,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,那晚我躺在床上心頭一直想著,不知道新媽媽會不會回來,如果她真的回來,會是甚麼樣的情況。我勉強地回想著當年父親過世的光景,在告別式之前,我們全家人都睡在阿姨家,大概是頭七那晚,我夢見自己問著父親的往生之處,而手機上頭顯示著:極樂世界,這四個大字。沒多久,我們全家人就被大嫂的手機吵醒,當時是凌晨三點多,她覺得奇怪,自己並沒有設定鬧鈴,手機就自己這麼響了。這是當年感應到父親的第一個徵兆。

我的婆婆並沒有宗教信仰,我不曉得我替她念佛,她會如何作想。那天晚上,我和他一直很難以入眠,尤其我們已經斷絕咖啡因飲料好一段時間,那天白天卻喝了些冰茶 Iced Tea,沒想到裡頭的咖啡因如此強烈。過了好久,當我感覺到一股平和的氣息進入我的體內,我的身子漸漸放鬆,然後睡意籠罩著我,當時大約是十一點鐘前後,他突然對我說,他感覺到他媽媽在那兒。他的這一句話,讓我的睡意全無,當時我並沒有和他多聊,因為我有點特異體質的緣故,容易感應到眾生,所以不喜歡在深夜的時候聊與陰界有關的事,直到隔天才問他是怎麼一回事,他卻只是吱吱嗚嗚,不願和我多聊,大概是覺得我會當他是神經病吧!


很多台灣人都覺得國外的喪禮很簡單,我想台灣和國外最大的不同之處是,我們有很多的法會或是佛事,這是國外所沒有的,但這也是台灣的特別之處。據說台灣近年來開始推行環保喪禮,有樹葬、海葬等方式。但是我的佛學老師說,如果對方往生後是到了鬼道,棺木或者是骨灰罈是亡者之後所居住的地方。若是因此採取樹葬,將遺骸放入袋子內,然後放到樹下,那麼這就好比我們露營一樣,偶爾為之可以,天天露營是會受不了的。若亡者往生後生到鬼道,而採用海葬,則會變成水鬼,所以這些環保的方式是要看對象的。


我們並沒有採用這些環保的方式,他認為如果就這麼把骨灰灑了,也就沒有悼祭的地方,因此我們採用最傳統的土葬,而我們也知道,新媽媽雖然是荷蘭人,但早已以安特衛普為家,於是我們將安葬的地點選在安特衛普的公墓。之後我們聽說,安特衛普公墓是安特衛普最美的墓園。是的,沒有人在喪禮上拍照的,我不知道為什麼,卻又拿起了手機,拍了幾張記錄照片。幾天前,我一直沒哭,因為我知道我必須堅強,替新媽媽念佛、持咒,但告別式當天,當我們走入會場,眼淚就這樣一直流著,還需要他來安慰我。

我記得當父親的告別式結束後,我和家人還有蓮友們一塊到南投山區的寺廟,為替我們念佛誦經的法師們答謝,那天似乎也夢見了父親的答謝,但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。而當新媽媽的喪禮結束之後,那晚他也夢見了媽媽,用手機問候他。醒來之後,他對我說,如果真的有死後的世界,真的有輪迴這回事,那麼用手機問候他還真的是她的作風,因為她很喜歡講電話,她不會現身的,她會打電話。


又過了一陣子,他將以前的老照片帶了回家,準備掃描到電腦裡。由於太過沉重,而一直無法處理,又個了一陣子也就是幾天前,他又夢見了新媽媽,夢裡她很開心地使用著電腦,然後告訴他電腦真好用,還可以用來充手機,然後要他將照片掃描到電腦裡,這樣要看才方便。我突然想起曾讀過一則笑話說,很多台灣人開始燒iphone給亡者用,有人認為這些老阿公老阿嬤怎麼會用iphone,但回答竟然是,放心,賈伯斯也到陰間去教大家了。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我問他夢中婆婆使用的電腦是哪一款的。沒想到還真的是Apple的i-mac,想必那手機正是i-phone。我婆婆生前是不用電腦的。


由於婆婆的托夢,於是我開始替他掃些老照片到電腦裡,然後在我的網路硬碟上替新媽媽建立一個新的資料夾存放檔案,就在那時,我感應到了我婆婆的存在,就像以前我感應到父親一樣,只是對父親的感應是更加地強烈。等他回家後我對他提這事,他說他知道那種感應,因為頭七那晚,當我們在那兒過夜時,他也感應到了。原來,亡者七天之後會回家這事是真的。

我不曉得自己該不該寫這麼多,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看到,因為那天晚上我們整理著那些有他媽媽身影的照片,然後我哭了,他也哭了,原來連我都仍想念著新媽媽。時間過得很快,無常也來得很快,那天我們在前往安特衛普的路上,還談笑著說,之後賺了錢要在法國的諾曼第買間房子,給新爸爸新媽媽養老,那兒天氣好,又能接近大自然,怎知新媽媽就這麼地與世長辭了。

我希望新媽媽來生能夠繼續畫畫,為這個世界增添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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